chatgpt發布三周年至今，中國傳統互聯網平台的百度，市值幾乎停留在400億美元的原位，股價表現與市場關注度都遠不及騰訊與阿里巴巴。然而，在公布創紀錄營收下滑的財報之後，華爾街卻意外轉向，開始押注這家老牌ai企業的逆勢反轉。
百度近況整體承壓。今年三季度，百度單季營收311.74億元，同比下滑7.1%，創上市以來最大季度跌幅；因長期資產減值，錄得虧損112億元，即使非gaap會計規則下，37.70億元的歸母凈利潤，也意味着同比36%的降幅。在線營銷收入153億元，佔百度收入近6成，今年以來跌幅(-18%)不斷擴大；百度雲業務收入65億元，今年以來增幅(21%)逐步縮小。財報後，百度啟動大規模裁員。
百度急着加速撕掉“傳統互聯網”的標籤，首次系統披露了ai相關業務的經營指標。其中，面向企業與公共部門的ai基礎設施業務實現收入42億元，同比增長33%；ai應用業務（包括百度文庫、百度網盤與數字員工等）收入26億元，同比增長6%；ai原生營銷業務（智能體、數字人等）收入28億元，同比增長高達262%。
需要指出的是，百度本季度巨額虧損，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種ai業務在財務層面的“重置”。它對不再符合當前計算效率要求的舊有基礎設施進行了集中減值。
或許正是谷歌近來強勢的ai敘事，讓華爾街沾染了看多百度的情緒。摩根大通看多百度，稱其崑崙芯銷量或飆6倍，從2025年的約人民幣13億元，飆升至2026年的83億元。木頭姐再次買入百度，看中的則是它在自動駕駛中的領先地位。
在許多華爾街分析師眼中，百度依然是谷歌在中國的某種鏡像：崑崙芯對應tpu，蘿蔔快跑對應waymo；更別提它們都是傳統的搜索與廣告的巨頭。也許中國本土投資者已經沒有這層濾鏡了，導致中國與美國投資者對百度估值的非共識。
崑崙芯的估值邏輯，確實具備成立的基礎。一方面，它契合“國產替代”這一結構性敘事；另一方面，它也是巨頭們垂直自研“全ai技術棧”這一敘事的重要支點。在英偉達芯片一時撤出中國市場後，國產芯片開始填補本土算力市場需求。而且，tpu敘事對英偉達gpu敘事的挑戰，也證明了未來幾年，很可能是“多極算力世界”；在這個多極算力世界中，一定會有中國企業的至少一席之地。
在中國市場，除華為昇騰以明顯優勢佔據頭部份額外，不少機構也將寒武紀與崑崙芯並列為國產算力的重要力量。百度在2018年推出首代崑崙芯，如今已迭代至第三代p800，並與飛槳體系深度綁定，在自有業務中規模落地，經過長期實戰驗證。目前崑崙芯至少已經可以點亮三萬卡集群。年內，崑崙芯還斬獲了中移動的十億級大單。當時，有機構對其估值500億港元，相當於百度市值的25%。
就像昇騰之於華為，在年底的百度世界大會上，百度也公開了ai芯片與超節點的路線圖，頗為自信。其中包括面向推理場景優化的崑崙芯m100、滿足超大規模訓練需求的崑崙芯m300，以及天池256超節點與天池512超節點，並計劃未來五年持續迭代。
自動駕駛的估值邏輯，同樣具備現實基礎。全球範圍內，自動駕駛正在從“1到100”的規模化階段加速邁進，訂單量從線性轉向指數增長。在過去四個季度，百度蘿蔔快跑全球單季出行服務次數，從110萬次增長約2倍至310萬次，而在此之前的八個季度僅增長了1倍。百度目前部署的自動駕駛車隊規模超過千輛，覆蓋全球22座城市。
自動駕駛正在跨越1%市場滲透率的鴻溝。小馬智行、文遠知行的車隊規模今年都有望突破千輛，而滴滴今年上半年已部署超過3000輛自動駕駛測試車。隨着百度與小馬智行分別在武漢與廣州宣布實現單位經濟模型的收支平衡，再疊加供應鏈成熟、模型性能持續提升所帶來的硬件與運營成本下降，明年自動駕駛規模仍將加速擴展。以中國500萬輛出租車保有量計算，1%的自動駕駛滲透率意味着約5萬輛車。從當下趨勢來看，這一里程碑的突破或許就在這兩年內。
木頭姐之所以看好百度的自動駕駛業務，正是基於其在中國市場的領先地位，以及能夠充分既有規模優勢，加速數據採集和模型訓練的飛輪。在電話財報會上，李彥宏表示，今年前三季度，百度蘿蔔快跑的出行量是國內最接近競爭對手的15倍以上，“一旦監管與市場條件允許，我們隨時準備快速進入任何城市”。
雖然百度尚未單獨披露自動駕駛業務收入，但小馬智行今年前三個季度的自動駕駛出行服務，累計收入為995萬美元。按此粗略推算，百度蘿蔔快跑的年收入或突破1億美元。
但百度的問題在於，它並不是谷歌。tpu只是谷歌ai敘事的表象。chatgpt3周年，更值得看的是谷歌過去的3年。gemini與tpu的協同，正是谷歌在經歷了2023年的危機後，ai王者歸來的核心。垂直整合的ai技術棧也因此贏得了巴菲特的下注。相比之下，作為最早投入ai研發與應用的中國科技公司之一，百度一直被外界質疑缺乏將技術轉化為產品的能力，國內搶先發布的文心大模型，也未展現出顯著競爭優勢。
李彥宏清楚當前ai經濟的弊端。在百度世界2025大會上，他直言“正金字塔結構”的價值分配並不健康。底層的芯片吸走了絕大部分價值，芯片上的模型只能獲取不到十分之一，而模型上的應用則再少一個數量級。幾天後的財報電話會議上，他又強調了一遍，認為健康的人工智能生態，最大價值應來自能夠真正為用戶、廣告商和企業帶來實際影響的應用層。
然而，面對ai應用的失位，百度也沒有好辦法。百度的傳統業務，難言真正獲得ai賦能，相反，搜索廣告在內的在線營銷業務，收入增速反倒連續下跌；它全新的ai應用，增速並不顯著。
ai超級應用競爭已經打響。百度的文心一言助手面臨著來自阿里巴巴千問app，以及字節跳動豆包的競爭。後者甚至與中興合作，進軍智能手機市場，試圖通過系統級ai集成繞過傳統app，重塑用戶入口。而李彥宏卻在百度世界大會上，大談“數字人是ai時代的通用交互界面”，似乎是百度在ai時代押注的入口。至於自動駕駛，它的收入佔比仍然不高，而且，在規模競爭時代將面臨出行巨頭滴滴與量產車廠的夾擊。
自2023年3月推出文心一言以來，百度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投資已遠超過1000億元人民幣。崑崙芯為百度打開了喘息的窗口，但它能抓住這個機會，用ai全技術棧賺回更多的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