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第二節課，樟樹濱江中學的教室突然亮了投影屏，學生一抬頭，片頭字幕正往上滾。誰也沒想到，這三分鐘的動靜，會像顆小石子砸進池塘，漣漪一圈圈往外盪。
晚上家長群就炸了。 “上課放電影？”語氣生硬，話裡帶著火。有孩子拍了視頻，畫面裡老師坐在講台邊，臉對著屏幕，一聲不吭。沒人點名，也沒人記遲到。更離譜的是晚自習——走廊黑漆漆的，保安蹲在樓梯口喊“別上去了”，可還是有幾個學生摸黑往上走，說是“反正沒人管”。
事情鬧大是在5月23日。學校承認了：確實有老師用電影代課，早晚自習到位率也明顯下滑。第二天教育局出來說話：工資和績效都正常發，拖欠的是補課費和坐班費，財政流程正在走，20天內補上。
可這話說出來，家長反倒分成了兩撥。一派直接開砲：“領導工資照拿，老師欠八個月，先把上面的停了！”另一派卻急了孩子成績，“天天看電影，考試怎麼辦？”有個家長說起自家孩子，月考數學掉了十五分，一問才知道，兩節數學課全在看紀錄片，題一道沒練。
老師也不是沒苦水。微信群里傳著一張朋友圈截圖，四十出頭的語文老師寫著：“斷水兩次，信用卡還最低還款。”他一天從早六點四十盯到晚十點，週末還得補課，連軸轉半年多，房貸快斷供了。旁邊老班主任抱著作業本走過，低聲勸年輕同事：“再撐兩天，看錢能不能到賬。”那語氣，像是在等一場不知道會不會來的雨。
其實早幾年，也有老師放過電影。一個畢業三年的女生在評論區說，那時候是為讓大家喘口氣，現在看著，只覺得心酸。理解是有的，可底下立馬有人回：“理解歸理解，孩子耽誤不起。”
教導處下午貼了通知，白紙黑字寫著“禁止播放無關視頻”，打印機還在響。可那一摞摞作業本，哪本不是熬到半夜批完的？你讓一個斷了水電、卡著信用卡的人站在講台上談奉獻，是不是有點太輕飄了？
補課費到底該誰出，政策卡在那裡，老師乾著活，學生坐著課，家長盯著分。有人說得好：“別總把’奉獻’掛嘴邊，先把賬結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