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能稱爲“表王”的品牌有兩個,一個叫百達翡麗,這應該沒什么爭議;另一個叫寶璣,這就有一點爭議。寶璣是一個擁有250年制表歷史的頂奢品牌,是斯沃琪集團的“頭牌”,要說定位比勞力士更高端,這應該也沒什么爭議。畢竟,寶璣原本就是老歐洲貴族的供應商,而勞力士原本是工具表定位,一聽這名字就是“勞動人民”戴的表。
要比歷史和底蕴,勞力士和寶璣都差了好幾個輩分,但論知名度和認知度,即便如今的年輕消費者已逐漸對傳統機械腕表祛魅,勞力士肯定也要比寶璣高出不止一個Level。四年前,我就寫過一篇《“老克勒”的寶璣,新世代的“小开們”會买账嗎?》的文章,在贊揚寶璣傳統經典腕表的同時,也期待着寶璣能在未來的日子裏,贏得更多年輕消費者的認可。今年,是寶璣250周年紀念的大年,作爲國內不知名的寶璣品牌愛好者之一,下面,我就簡單分幾個章節,來聊聊2025年的寶璣。
歷史包袱與傳播困境:寶璣的“沉默螺旋”效應
寶璣的制表史堪稱一部機械鐘表技術編年史:從1801年發明陀飛輪裝置,到1815年成爲法國皇家海軍御用制表師,再到現代推出搭載四項專利的5557 Hora Mundi世界時腕表,其技術革新始終引領着行業。
在中文互聯網平台上,用戶對寶璣的討論多集中於“那不勒斯皇後系列適合30+女性”、“寶璣遊絲對機械表精度的影響”、“陀飛輪的發明和歷史”等專業領域,而勞力士的“綠水鬼”、“熊貓迪”、“余文樂”等表款,則頻繁出現在穿搭博主的OOTD中。這種差異源於品牌基因的天然對立:寶璣堅持“不做迎合市場的營銷”,將70%的技術專利視爲護城河;勞力士則通過贊助賽車、網球、帆船等賽事,將產品深度植入運動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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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璣的“低調奢華”策略在數字時代遭遇水土不服,其品牌銷售網點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的核心商圈,线上宣傳渠道有官網、公衆號、視頻號、小紅書、電子報等,並未涉及電商業務。相比之下,勞力士的經銷商網絡更爲下沉,二級市場流通率更高,形成了常年“一表難求”的飢餓營銷效應。在移動互聯網飛速發展的近十年裏,唯一能讓寶璣破圈的事件,恐怕就是電視劇《三十而已》中王太太同款的那不勒斯皇後了,但如今已經是2025年,誰又會記得王太太是誰呢?
符號價值重構:從“機械崇拜”到“社交貨幣”
奢侈品消費的本質是符號消費。法國社會學家鮑德裏亞指出,商品的使用價值已讓位於符號價值,後者通過稀缺性、文化認同和社交屬性構建身份認同。在這一維度上,勞力士的“工具表”定位反而成爲優勢。
勞力士的蠔式表殼、Cerachrom陶瓷圈等設計元素,通過賽車、潛水等場景的反復曝光,形成強烈的視覺符號,其“一勞永逸”的宣傳語精准擊中中產階層對穩定性的追求,而“綠水鬼”、“熊貓迪”、“余文樂”等表款的溢價現象,則進一步強化了“成功象徵”的認知。反觀寶璣,其經典系列的璣鏤刻花表盤、寶璣數字時標等設計語言,雖承載着深厚的歷史文化,卻因缺乏現代語境的解讀,難以引發年輕群體的情感共鳴。
更關鍵的是,寶璣的定價策略與傳播策略存在錯位,其入門級產品價格在10萬元以上,主力產品集中在30萬-50萬元區間,目標客群本應是高淨值人群。然而,其營銷手段仍停留在“爲皇室供表”的歷史敘事,未能構建符合當代精英的價值觀體系。當年輕消費者更關注“品牌是否與我產生共鳴”而非“品牌歷史有多悠久”時,寶璣的“old money”標籤反而成爲障礙。
相比之下,近年來的鐘表行業出現了一個商業奇跡,它叫“理查德·米勒”。這裏需要說明一下,“理查德·米爾”是官方中文名稱,品牌關照過的媒體通常才會如此稱呼,而我們民間玩家還是習慣稱其爲“理查德·米勒”,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叫起來順口。
技術壟斷的悖論:當專利成爲創新枷鎖
寶璣一直以來,都以“現代制表之父”自居,其發明的陀飛輪、萬年歷、三問音簧等技術至今仍是高端制表的標杆。然而,這種技術壟斷正在反噬品牌活力。一方面,寶璣的復雜功能腕表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勞動力,導致產品稀缺性過高。這種“限量版”策略雖能維持高端定位,卻難以形成規模效應。
另一方面,年輕消費者對機械表的認知已從“精密儀器”轉向“時尚配飾”,他們更關注設計創新而非技術突破。同時,一款成功的作品,是需要有一定的話題性和認知度的,王太太是一個很好的代言人,然而這只是現象級的巧合,並非精心策劃的營銷事件,後續傳播自然就會斷檔,缺乏延續性。
需要警惕的是,寶璣的技術優勢正在被智能腕表解構。當Apple Watch Ultra能提供潛水深度、心率監測等實用功能,當華爲WATCH Ultimate支持雙向北鬥衛星消息時,傳統機械表的工具屬性已被徹底剝離,智能腕表已成爲當下的“腕間主流”。寶璣若仍固守“技術至上”的信條,或將陷入“爲創新而創新”的怪圈。
意難平的250周年“新作”:一場自嗨式的技術巡禮
截至本文發布前,寶璣爲250周年已推出了三款“紀念新作”——Classique Souscription 2025、Tradition 7035、Type XX 2075。這更像一場自嗨式的技術巡禮,而非對未來市場的叩問。
在高端制表領域,品牌對經典元素的現代化演繹,需精准平衡技術創新與市場需求。以Classique Souscription 2025爲例,其試圖通過單指針極簡設計復刻初代懷表美學,卻因功能單一性與近40萬元人民幣的定價策略形成錯位。一方面,其功能性和工藝稀缺性難以支撐起40萬級的定價;另一方面,寶璣糟糕的二級市場表現,也讓不少喜歡這款腕表的玩家“靜待折扣”,使其陷入了“入門級藏家預算超標,資深藏家興趣缺位”的尷尬境地。
Tradition 7035,是這三款“紀念新作”中“最偷懶”的一款。Tradition系列的腕表識別度非常高,和普通款不同的是,Tradition 7035最大的變化就是表盤換成了藍色半透明大明火琺琅,表殼材質採用了最新的“寶璣金”。從欣賞的角度來看,“寶璣藍”和“寶璣金”的組合,確實挺好看。但對於以技術著稱的寶璣,換個表盤顏色,換個表殼材質就成了紀念款,要說“最偷懶”應該不爲過吧?
最後來聊聊剛發布的Type XX 2075,復刻了1950年代的一枚寶璣民用款金質計時碼表,三點鐘和九點鐘位置“一大一小”的兩個小表盤,是其重要的特點。巧合的是,在之前的《“老克勒”的寶璣,新世代的“小开們”會买账嗎?》一文中,我就寫過在2021 Only Watch上就推出過類似的表款,當時的表款名稱是2021 Only Watch Type XX計時碼表,棕色的表盤和表帶,很有復古的風範。要不是真的寶璣粉,誰會記得寶璣在四年前還出過那么一枚表?說是一枚,還真是一枚,畢竟是Only Watch。
回到Type XX 2075本身,除了寶璣金的材質,腕表正面的設計幾乎就沒有動過。你以爲寶璣的設計師們又偷懶了?把腕表反過來,原本以爲是一個精致打磨的自動機械機芯。結果,寶璣直接上了一枚手動上鏈機芯,而且還安了一塊大夾板,夾板上除了有架老爺飛機和5Hz的標識,其他什么也看不出來。
這正是這款腕表難評的地方,手動上鏈機芯本身就很麻煩,不是年輕消費者喜歡的,原本應該展現頂尖打磨的機芯部分,又被大面積的夾板給遮住了。如今,手動上鏈機芯的設計,除了能讓腕表做更薄一點,我已經想不出還有什么優勢了。與其說腕表要上天必須用手動上鏈機芯是尊重傳統,我更愿意相信是寶璣懶得造一枚超薄的自動計時機芯。
市場表現的雙刃劍:二級市場與本土化困局
目前,國內的二級市場,勞力士憑借高流通性與保值神話成爲硬通貨,雖說兩年的表現有點下滑,但熱門款依然溢價頗高,而寶璣卻因產品力和價格虛高陷入流動性困境。數據顯示,寶璣主力產品保值率不足70%,交易活躍度遠低於勞力士、江詩丹頓、百達翡麗等競爭品牌。這使得成熟的消費者,都會以觀望的態度看待寶璣新品,隨着高溢價在二手市場的迅速蒸發,自然加劇了消費者對“品牌價值泡沫”的質疑。
國內高端腕表市場的錯位競爭,則暴露了寶璣本土化战略的遲鈍。國內高端腕表消費已呈現出“兩極分化”趨勢:年輕新貴追逐社交屬性強的爆款,資深藏家偏好稀缺性高的藝術品。然而,很長一段時間裏,寶璣的主力女表“那不勒斯皇後”缺乏持續性的本地化敘事,這種“文化脫節”與“價值疲軟”的疊加效應,導致寶璣在國內市場的佔有率情況並不樂觀,在“表王”之爭中,早就失去了競爭力。
最後扯扯
寶璣的困境並非個例,而是整個奢侈品行業在數字時代的縮影。當歷史厚度成爲傳播壁壘,當技術優勢遭遇功能替代,頂級品牌必須回答一個根本問題:如何在堅守傳統的同時,成爲“未來的遺產”?
答案,或許早就藏在了寶璣創始人亞伯拉罕·路易·寶璣的制表哲學中,他既是機械天才,也是商業先驅。如今寶璣需要的,正是這種將技術革新與市場需求結合的智慧。唯有如此,這個曾定義鐘表行業的品牌,才能避免成爲博物館裏的展品,繼續書寫屬於“表王”的傳奇。畢竟,在Z世代眼中,真正的奢侈不是“擁有歷史”,而是“定義未來”。而寶璣,正站在懸崖邊緣。你認爲呢?
標題:比勞力士更高端的寶璣,正在被年輕人所拋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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